南风

大战中一个报废的Tardi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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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莺与玫瑰(花朵)下

“不过这次我是偷着跑出来的,咳,恐怕以后他们就会看得更严了,到时候就不容易跑出来了,所以,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了,你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巢穴里好吗?别出来乱晃,你也知道你有多招那些孩子们喜欢了。”说到最后,Eduardo又忍不住笑了起来,配着他因病有些潮红的脸庞,在Mark眼里似乎再现了整个森林的生机。
Mark就着这个几乎凑到Eduardo脸上的距离,伸着小脖子在Eduardo的下颌上蹭了蹭,他既希望能见到wardo,又希望wardo好好在家待着早日康复。
“edu,你怎么跑出来了?阿姨正急着找你呢。”Sean顶着盖满了雪花的一头卷毛跑了过来 。
Eduardo不舍地看了Mark一眼,将他放回树枝上,随Sean离开了,Mark隐约听到wardo的咳嗽声,离他越远却越回响在他耳内。
整整一个冬天,Eduardo再没出现过,有时候Mark会窝在他的小巢里,几天几夜不探头出来一下,更多的时候,他找了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去树上看看,有没有那个人的踪迹。可惜,从来没有过。
终于春天来了,Mark在听到第一声黄鹂鸟儿叫的时候,冲出了他不算温馨的鸟窝,直奔Chris而去。他耐心地等待着,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,春天已经来了,wardo也就快来了,等他来了,才要他好看!可是,Mark等啊等啊,也没有等到wardo。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间打了瞌睡,因为他真的等了很久了,等到Chris都已经又长出了新的树叶,等到Dustin再次带着他的嬉笑吵嚷回到Mark耳边,等到Chris脚下的花儿都开遍又凋谢,所以,他是不是等得太久,中间没有注意到,打了个盹儿,错过了wardo?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,于是他开始询问别人,也许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,看见过wardo。
他首先问了Chris,Chris回答没有,Mark想,Chris睡了这么久,也许睡得眼睛不好了。Mark又去问了Dustin,Dustin也不知道Eduardo的行踪。Mark甚至询问了森林里每一个生物,包括他最讨厌的黄鼠狼和马鞭草,仍旧一无所获。Dustin还给Mark的行为起了个名字,叫做寻找春天的wardo,有点无趣,胜在直接,Mark也就默许了,事实上,Mark几乎发动了所有森林生物来帮忙,但就是没有,没有wardo的一点消息,一点都没有,好像这个人随着冬天的雪一起,在春风吹来的时候融化掉了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Mark没有放弃寻找,wardo说过他不会丢下自己的,说不定是wardo出什么事儿了,那他更得找到wardo了。就在Mark快要疯魔,Dustin和Chris开始怜悯Mark的时候,一群南来的鸿雁带来了wardo的消息。
他们说,冬天过去快一半的时候,南方的半岛上来了一家人,他们带着一个生病的青年,虽然病魔摧残了他的生机,毁坏了他的容颜,让他苍白,憔悴。但是偶尔他露出的笑颜,就像整个森林在打听的那个人一样,深棕色的发稍都带着甜蜜,琥珀一般的眼睛里仿佛能流出蜂蜜。更重要的是,他曾慷慨地招待过途经他屋顶的候鸟们,叮嘱他们,北归的时候为他的朋友Mark带一句话。
收到消息的Mark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鸿雁之间,接受来自南方的消息:
Mark,对不起,因为我的病,母亲坚持要搬到南方去,你知道我有多不愿让她伤心,而我,我的身体不容许我在离开前再最后见你一面,不告而别不是我的本意,我只希望你不会因此恼怒我,如果幸运的话,今年的秋天,我就能再见到你了,愿你平安,我的朋友。
陪同Mark来的Dustin几乎可以说是舒了一口气地伸出一只翅膀拍了拍Mark的鸟背,“这下放心了吧,Mark,wardo他没事儿,你只要等到秋天就可以了。”
Mark转过头,一字一句地说,“不,我等得足够久了。”然后,他就飞走了。
Mark连夜启程,沿着鸿雁们七嘴八舌拼凑出的路线一路南行飞了一整天,又在那做温暖潮湿的城市里绕了几个圈子,终于找到了Eduardo居住的房子,找到了他的窗台,找到了Eduardo。
即使是在温暖的南方,房间里的壁炉也没有停歇,24小时地燃烧着,用尽一切办法驱赶初春最后的寒意。
Mark小心地飞到床头边上,站在台灯罩上,伸长了小脖子往床上那个背对着他侧躺的身影望去。那身影动了动,终于如Mark所愿地翻了个身,面向Mark了,是Eduardo,没错。就算他已经病的形销骨立,Mark也能认出他来。Mark小心地跳到Eduardo枕边,鼻息间充满了奇怪的味道,似乎渗透到了Mark的口腔中,苦涩的不知名味道,和Eduardo以前的味道不一样,Mark不喜欢这样的味道,但他没办法不喜欢Eduardo。
“咳咳,咳咳咳咳……”一阵咳嗽声将Mark从凝视Eduardo的沉默中拉出来,Mark紧张地叫出了声音,因长途跋涉而有些低哑的声音在Eduardo的耳边响起。
“咳咳,是你吗?咳咳咳咳咳,Mark?”躺在床上的人在难间断的咳嗽声中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询问到,保持着高热的身体连支撑他睁开眼皮都困难,于是连看都看不见那个近在他眼前的小身影就要否认自己的猜想。幸而Mark及时地再次发出声音,仿佛将Eduardo在病痛之间迷蒙的小小心愿实现了一般。
“真是你,真是你啊,Mark,咳咳咳咳咳……”Eduardo只说了两句话,就难以抑制地咳了起来,他努力压抑,却似乎激怒了病魔,咳得越发厉害了,除了被迫振动着胸腔和喉咙以外,没有一点儿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,一个自主的语音也发不出来。
Mark尖利地鸣叫一声,用他平常的音阶来衡量,可以算得上是吼叫了。病魔像是被Mark那充满力量和生机的声音吓到了一般,难得的,困扰Eduardo的咳嗽声停了下来。Mark将声音放低,带着远行千里的疲惫和终于找到那个人的满足,在Eduardo的耳边轻轻地吟唱。他把关于自己的劳累和等待的失落都抛在了脑后,只想用更轻柔一点,更婉转一点的乐曲来分担他爱的人的病痛,没错,一个冬天和半个春天的分离,足够Mark认清自己对Eduardo的爱,即使Eduardo是人类,他是一只夜莺,也没有问题,因为他是如此地爱Eduardo,甚至不在意自己以什么关系来和Eduardo联系在一起,只要,只要他能守在Eduardo的身边就好。
Mark陪伴在Eduardo的身边,大多数时候Eduardo都在疾病的压迫中不得不陷入沉睡,短暂的清醒也逃不开难抑的咳嗽和各种苦涩的药水。Mark一直陪伴在他身边,即使Eduardo在睡梦中,只要他一有咳嗽的迹象,Mark就为他小声地歌唱,美妙的歌声就像有魔力似的,从Mark到来开始,Eduardo的咳嗽已经很少了,偶尔,他也能夺回自己身体控制权,小小地睡上一小会儿了。
可是,Mark能为Eduardo缓解痛苦,却不能阻挡病魔入侵Eduardo的进程。Mark看着那几个白色衣服的人进来这个房间的频率在不断地增加,从他刚来时看见的一天一次,到现在一会儿就来一趟,他已经不再躲避旁的人了,旁的人也已经习惯了那只奇怪的站在病人床头的小鸟儿。他不叽叽喳喳地惹人烦,也不在房间里乱飞乱走,有别人在的时候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。新来的护工John有一次送药过来,在门口听见过,那只奇怪的鸟儿在小声地歌唱,而病人原本急促的咳嗽声,奇迹般地减弱了下来,最后归于平静。John小心地放下手中的药,无声地把门合上,不知道为什么,他不想进去打破房间里病人,鸟儿和病魔三者的奇异和谐。
即使有着Mark的安抚和众多医生的努力,Eduardo也一步一步地朝着死亡的深渊靠近。直到这天,一波又一波的医生走进来,又摇着头走出去。最后进来的是Eduardo的母亲,Mark知道那是Eduardo的母亲,他们有着一样柔软的棕发和甜蜜的眼睛,可是现在,一个被疾病的折磨充斥了,一个被绝望的泪水溢满了。
Mark缄默着站在灯罩上,他看着Saverin夫人的泪水,他不能理解那是什么,因为他的生命在遇到Eduardo之前满是锦簇的花团,在遇到Eduardo之后又充满了阳光。而泪水,那是不存在于Mark意识中的物质,他看见过Eduardo眼里被砂砾刺激出的水珠,但那和Saverin夫人因悲痛而源源不绝地流出的,配合着绝望扭曲表情的泪水是不一样的。
Saverin夫人小声地啜泣着,生怕打扰了好不容易安稳睡着的Eduardo。Mark凝视着Eduardo,他病的太重了,娇嫩的嘴唇因高烧而苍白,饱满的面颊已经凹陷了下去,深陷在病痛中的Eduardo早已没有了原本姣好的面容。但有时候,他精神稍好的时候,Mark知道,那还是Eduardo,他的意志,是唯一不会被病魔侵吞的东西。
Mark凝视着Eduardo有几分钟之久,好像要一次将这个人印在心里,带着他的影像去闯火海刀山一般。然后,Mark飞走了,他没有回头,怕多看一眼Eduardo,就再没有了飞翔的勇气。
他朝南方飞着,据说在大陆的最南端有一座高山,高到成为一处热带的冰天雪地。在那最高峰的山崖上,有一朵红玫瑰,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炎热的冰雪中会有娇嫩的红玫瑰生长着,传说这红玫瑰的花朵儿能医治人世间所有的疾病和痛苦。传说流传甚广,但很少有人相信,因为就算不说它的功效,怎么可能有植物生长在雪峰绝巅上?即使是原本相信的人,历尽千辛万苦后攀爬到那人迹罕至的地方,满目只有雪地和飘落的雪花,哪里有一点点生命的迹象,于是他们也不相信了。Mark不愿意放弃这点儿希望,他下定决心,一定要找到那能救Eduardo的花朵。
他那样弱小,也没有人类那样丰富的工具,只凭借着自己的一双小翅膀,就想要登上连苍鹰都不敢轻易挑战的高山。从山顶刮过来的寒风,轻轻松松地就能让他往后翻几个跟头。他只能瞅准时机,在无风的时候快速前进,就这样,整整花费了一个白天,在夜幕降临时才来到雪峰的绝巅上。他打起精神仔细地寻找着,却只找到两三根杂草,在积雪里顽强地生长着。Mark不敢浪费时间,一个一个地询问这些容易被人忽视的生命,关于那株红玫瑰的下落,不负他所望地,有一颗年老得早就不记得岁月的蕨草提到了一处背风的悬崖,如果说红玫瑰真的存在,也只可能在那里了。
Mark着急忙慌地飞到那里,一处岩石掩盖的背风坡,上面是一块突出的岩石,周围突出的山体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,一处小小的平台就在那凹陷里,下面是陡峭的悬崖,绝无可落脚之处。幸好Mark足够小,能够站到那小小的平台上去。
可是,他站上去仔细的察看了一番,也没有红玫瑰的一点点痕迹,但他没有放弃,朝着那平台边上的一颗杂草询问到,“嘿,请原谅我这样着急,可是,你能告诉我关于雪山上那朵红玫瑰的消息吗?”
“怎么,你这无礼的小东西,居然看不出来,我就是你苦苦寻找的珍宝?那你还来凑什么热闹,连自己要找的东西都认不出,趁早回去的了。”
“你说你就是红玫瑰?原谅我,我真的一点儿也没看出来。不,你别开玩笑,我找红玫瑰有急事,人命关天的大事儿,你别来凑热闹。”
“嘿,瞧你说的,就好像我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,胆敢冒充一位高尚的美丽的红玫瑰的杂草似的,我也告诉你,我没在开玩笑。”
“真的?可是你的花儿在哪里?我怎么没有看见?”
“看你是真心的想要找到我,我才告诉你,就算找到了我也没有用,我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开过花了,虽然我的花可以治疗人世间的一切病痛,可是我却被诅咒了,只有在月圆之夜以天籁的心头血才能浇灌出花儿来,所以,朋友,你看,你找到了我也没有用,我也没有办法帮到你。”
“……你说的是真的?那传说中的红玫瑰真的能医治所有的疾病?”
“当然,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信口开河的野花,我可是流传在诗人口中随词曲飘荡的红玫瑰。可是,就像我说的,你没有办法,没有办法让我开花。”
“今晚,今晚就是满月,对吗?”
“看起来是的,怎么?你还不愿放弃吗?”
“不,绝不。那么,告诉我,要怎样才能浇灌出花朵来?”
“唉,这可真是,喏,这根枝条上有一根刺,只有让它刺入唱出天籁者的柔软的胸膛,使它接触到最鲜艳的心头血,红玫瑰才能开得出来。”
“那事不宜迟了。”Mark想着,只要能救回Eduardo的性命,牺牲了他这小小的短暂生命和微小爱意又算的了什么呢。于是,他挺起胸膛,朝着那尖锐丑陋的刺而去,坚定地将这尖刺插入自己柔软的心口,同时放开了喉咙,将这许久以来被他压抑在心里的焦急,痛苦,失落和浓浓的爱意,用歌声唱了出来,全部,从涓涓细流到奔腾大河的情感一下子流泄了出来。
“哇哦,这可真是……”那杂草一样的枝干小声地惊叹着,惊叹这弱小身躯中潜藏的巨大力量,惊叹这小小灵魂中包含的浓浓爱意。随即,他看向那根刺在Mark胸膛里的枝条的顶端,那里,一个小小的花苞已经冒了出来。玫瑰兴奋了起来,好了,好极了,这可真是好极了,看来它真可以开一次花了。于是他转而开始鼓励Mark,寄希望于那娇小的生灵来创造一次奇迹,一个传说。
Mark的歌声越来越高亢,激越的美妙的歌声在月夜下回荡,仿佛要冲破天际,到夜空上同月亮一起翩翩起舞。那慢慢盛开的花骨朵儿也随之一层层地染上了红色,慢慢地从苍白的颜色,变化为了最鲜艳的红苹果的颜色,但那还不够,还不够。
玫瑰开始催促Mark,“快啊,小家伙,黎明就要来了,如果在太阳出来以前,玫瑰还没有完全变红,那可就功亏一篑了。”
Mark没有回应它,只是他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层次。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发出过的音调,唱出在他心里珍藏了几乎一辈子那么久的一首歌,那时而低回婉转,时而高入云霄的歌声,奇异的描述着Mark那为了他爱的人愿意付出一切的感情。借着高山的便利,这美妙绝伦的歌声几乎要冲破了月亮,可惜只有寂寞的雪和一株快要疯狂的玫瑰在聆听这样的天籁。
终于,在歌曲进入最后的高音,Mark的嗓子都带上了无可避免的沙哑的时候,那根刺,也刺破了Mark小小的心脏,沾染上了他的心头血。随着最后一个转音的结束,玫瑰彻底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,Mark从未见过这样鲜红的花朵,事实上根本也没有人见过,因为这是用血浇灌出来的,沾着生命的颜色,只此一朵。Mark几乎都要入迷了,它多美啊。胸口的疼痛提醒了他,还有wardo在等着他,而他几乎已经感受到死亡的袍边了。他不敢迟疑,连忙叼起那流转着惑人红色的玫瑰,纵身就跳下了悬崖。他的翅膀几乎挥舞不动了,可以说他是滑翔着前行的,跟风商量着,希望它将自己送往Eduardo的身边,他真的,真的快要无法支持下去了,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一点点冷下来。
Mark挣扎着,在和善的风的帮助下,终于回到了Eduardo的窗前,那药水,泛着深褐色苦味的药水刚好放在窗台上,想必是放在这里晾凉的。Mark根本无法站立住,只能斜靠在墙壁上,奋力将红玫瑰如血一般的花瓣一片片啄下来,扔进药碗中去。他甚至没有空余的精力去看一眼Eduardo,那个他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人。终于,最后的花心沉入了药水中,Mark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,他全身的血冰冷了,冻僵着一头栽在了窗台上,就在药碗的旁边。意识消失在黑暗里之前,Mark想着,好了,好了,明天,就在明天,wardo就会康复了,这就好了。
Sean走到窗前拿药,这是最后一剂药了,医生说,能不能挺得过,就看今晚了。可是Sean知道,那只是医生用来安慰大家的说辞,Eduardo的样子,怕是熬不过了。Sean眨眨眼,把渗出的泪水挥发掉,但泛红的眼眶是遮掩不住的,幸好,躺在床上的人也看不清他的样子。
“咦,哪里死了一只麻雀在这里?看起来像是edu喜爱的那只叫Mark的鸟?怎么在今晚死了,唉,难道不幸非得在今晚降临吗?”Sean在心里想着,叫来一个仆人,吩咐他把Mark拿出去埋掉。然后Sean端着那不为人知的浸泡了红玫瑰的药水,走向了Eduardo。谁知道那仆人竟是个惯常偷奸耍滑的货色,他瞧着房间里的其他人陷在悲痛中,便直接把Mark的尸体随手一扔,丢弃在窗台前的花丛中,草草了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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